的确是个好消息,郁仪听了也觉得高兴,转一日下午便向太后告假出宫,和秦酌一道去梧桐街上看宅子。他们俩就没有马车可坐了,吭哧吭哧在太阳底下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
一路上秦酌还安慰她:“记着这条路,往后你便要走这条路进宫了。依我看,不如再买一辆骡车,虽然不如马车气派,但又便宜又能代步,管他面子好不好看,实惠才是最重要的。”
郁仪点头:“也不是不行。”
二人到了梧桐街上,牙行的人已经到齐了,见了他俩便过来问好:“两位大人好。”
郁仪客气道:“劳你久候。'
待她抬起头打量着这件宅子的外观,竹骨做的灯亭亭玉立地挂在檐下,翠竹如雾,雅致清幽。
郁仪骤然想起为何听名字会觉得耳熟了。
她与张濯自承恩寺求签之后,坐过他的马车,马车不知怎的就拐到了这里。
那时这件宅子便空着,没料到一直空到了现在。
牙行的生意好,也不和他们兜圈子:“这是兴平二十五年才建成的房子,到今年也才刚过八年。虽然是一进院,却是个钟灵毓秀的福地,院子里种了一棵木樨,也就是丹桂,到了秋天香飘满园,二位又是新贵,最相宜了。”
牙人笑容可掬:“若大人手头没现银,也能暂时先付一部分,剩下的慢慢给。”
这向来不是京师地区交易房产的规矩。
秦酌压低了声音:“你真是遇见活菩萨了。”
牙人将他们迎进院中,果然抬头便是一棵高大的丹桂,看样子树龄比这间宅子还要更老些。
如今初夏时节,正是抽枝长叶的时候,看上去蓊蓊郁郁,满目苍绿。
原以为空了这么久的院子会是一地狼藉,没料想进了门竟是意料外的整洁雅致。
“家具原都是现成的,屋主说若大人瞧得上就一道便宜卖给你,若瞧不上就叫人搬走腾空。”牙人指着家具道,“不是什么极名贵的木料,但成色都很新,屋主的意思是家具另算十两。”
郁仪看向秦酌,秦酌喃喃道:“你别看我,我都想掏钱买了。”
“那就买吧。”郁仪掏出银票,“这些是五十两。余下的二十两......”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秦酌,秦酌很豪放地从袖子里也掏出一张银票塞给她,然后又小声道:“记得还我利息。”
牙人三下五除二地让郁仪签字画押,说过几日会把交割好的新地契拿来给她。
从进门到落契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出了门之后郁仪都有些恍惚。
“还是跟在太后娘娘身边好。”秦酌叹气,“运势都比别人好。”
“请你吃饭。”郁仪拍板,“随你点。”
“我可是不会和你客气的。’
待他们二人走远了,牙行的人将大门重新落锁,路边不乏有人上来询问:“这间宅子一向空着,但是风水格局看着都不错,我愿出一百两,你要不要问问你们东家,可愿意将房子转卖给我?”
牙人脸上的笑容淡了:“谁说这房子要卖了?我们东家的事也是你们配打听的?”
“不是你适才说卖六十两......”他尤其不甘心,“难不成你们只愿意卖给她?”
牙人将手上的浮灰吹去,轻慢道:“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这么说啊。”
*
宅子还在等官府落印,郁仪一时半会还搬不进去。
对秦酌的慷慨解囊,她亦十分感激。
秦酌这个人对自己虽然很小气,对朋友却很大度。
郁仪新穿的耳洞渐渐长好了,找了一日她专程将太后赏赐的耳环戴上去给太后行礼。
“这才对。”太后拉着她好一番端详,“真好看。”
郁仪谢过:“多谢娘娘夸奖。”
太后手里拿着朱笔一本本的翻折子,漫不经心道:“自太祖废中书省已有几十年了,但中书舍人的衔儿还留着,哀家瞧着苏侍读很合适,昨日已同吏部说过,擢你为七品中书舍人吧。”
中书舍人一职始设于周,《周礼》称之为“学平宫中之政,分其财守,以法学其出入”之人,盛唐时职权尤重,多至宰相。到了大齐一朝,因中书省被废止,中书舍人也渐成虚职。只是仍由天子心腹担任,掌诏令、侍从、敕旨,审阅上奏表章等
事。
郁仪虽名义上是太后近臣,但顶着侍读二字难免被人轻看些。
中书舍人虽也无实权,却是个能叫得出名字的官位了。
郁仪忙跪下谢恩:“叩谢娘娘。”
周围几个女官都笑着恭贺她:“恭喜苏舍人。”
太后没有说因为什么而封赏她,郁仪心知肚明是因为吴阅先的事。太后纵然当庭处罚了她,还赏了刑杖,却又提拔她的官身,说明那一日她冒险进言的举动太后还是很满意的。
言官必得直言上谏不畏死。
太后欣赏她的勇直。
跪在太后面前的郁仪,莫名有几分触动,她抬起头看向那端坐明堂的女人,突然懂了书中所写的“为君肝脑涂地”是什么滋味。
若能遇明主,粉身碎骨又如何?
那日午后,太后去小憩时,孟司记带人给郁仪送来了新的官服。
“前几日还说入夏了要给你从新量体裁衣做新官服,如今有了新 -->>
25、乐游曲(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