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殿的必经之路上,几个太监整整齐齐跪了一排。
个个脸上都红肿一片,不知道是叫人打的,还是认罚后自己狠心抽的。
陈焕眉眼阴翳,语调就跟淬了毒似的,每句话说出来,都让他们忍不住一个哆嗦。
他骂人都没忘了骂两句自己:“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主子说的都是对的,哪有你们嘀咕的份!”
枫黎还没见到人,就远远地听见了陈焕微尖的嗓音。
她快走两步,露了头:“是谁犯了事,叫陈公公如此生气?”
陈焕今日没少在肚子里骂骂咧咧。
当时退一步忍了下去,可越想就越觉得难受。
他没少暗里帮助郡主,禁足那些时日里,还以为他们之间多多少少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氛围,以至于只要想起郡主来,他便觉得欢喜,一个劲儿地期待下一次见面。
谁能想到呢,禁足一解,她便与那些他这辈子都比不上一根手指头的男子谈笑风生了。
他明知道应是这样的结局的,他知道这才是对的。
但
他就是会不爽,会心里堵得慌,会…………
觉得有点儿委屈
。
可那又怎么样呢。
他就连说都没法说,他连表达都不敢。
他不知道一旦说出来,他会面临着什么。
又或者说,他太清楚自己一旦说出口会面临什么了。
他连性命都留不住。
他们之间,就是这样不可逾越的鸿沟。
陈焕抿了抿薄唇,冷淡却尖刻地开口:“郡主不若把这些时间放在几位皇子身上更为划算一些,在意咱家一个奴才做什么呢?”
枫黎沉默一下,转而笑了起来。
她对跪地的几人挥挥手:“行了,你们去吧,本郡主找陈公公有事。
他们看看枫黎又看看陈焕,拿不准主意。
毕竟郡主不可能护佑他们,若这会儿离开了,日后还是得落到他们陈总管手里。
“方才陈公公不是说了么,主子说的都是对的,听我的便是。”
枫黎再次开口,就是陈焕都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把人全都共走了,她才再开口:“我知陈公公身处高位,出了岔子教训人也是为了他们好,免得日后犯下大错丢了性命,可得饶人处且饶人,万一叫人记恨了,就得不偿失了。
陈焕心中莫名别扭,垂眸避开她的视线。
他一本正经地阴阳怪气:“他们是否记恨奴才,奴才不知;但主奴才饶了他们,他们定会念郡主的好。”
枫黎挑眉:“陈公公最近与本郡主说话,真是越发的放肆了。”
怎么感觉陈焕今日气性不小?
真不知道又是谁惹着他了,一点就炸。
“奴才不敢。”
陈焕嘴上说的丝毫不客气,只是眼神么………………
还
是偷偷瞥了几眼郡主的反应。
怕她真的动了气。
谁想,非但没见她生气,反而在视线触碰的时候,笑得更是灿烂了。
“真的?”
不过两个字而已
。
陈焕却在她带笑的注视下,硬生生室住了呼吸。
喉结轻轻动了动,他避开了视线。
那些不爽与气话莫名地,全被噎了回去,他因郡主地调侃般的笑容而冒出一丝赧然,又因自己这个三十多岁的臭太监跟人家年轻贵气的小姑娘撒泼而羞耻。
他觉得自己挺差劲的,尖酸刻薄不说,还那般无理取闹。
他恢复了那副低眉顺眼的奴才样:“郡主放心,奴才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我说怎么不见陈公公的影子呢,敢情是在这儿呢。”
枫黎开口前,有人横插一道,出了声。
一抬眼,便见到刘公公负于缓步往这边走来。
他仗着自己奉先皇之命陪当今圣上长大,在宫里处处都颇为跋扈。
面对枫黎,稍稍客气些,却也不避讳对陈焕的嘲弄。
他笑道:“瞧瞧你,时间都花在讨好主上了,怪不得手上的事情做不好,还要旁人帮你收拾烂摊子。”
陈焕一向把宫中事宜处理得妥妥当当,自是不乐意叫人诋毁。
尤其是在枫黎面前。
他才不想被郡主觉得自己是个好吃懒做的人。
他拧眉,才要唇枪舌战地讥讽回去,便听枫黎开了口。
“刘公公误会了。”枫黎笑盈盈的,颇为和气,“本郡主奉皇上之命,后面要负责宫城内外与京城的安防,有些事情要向陈公公请教,毕竟陈公公是宫中总管,知道的总归要多一些。”
陈焕上一刻还自怨自艾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个透彻。
他忍不住欣喜,暗戳戳地在刘公公面前挺直了背脊,斜眼睨过去。
一副自己有人撑腰,瞧不起对方的样子。
他拿腔拿调道:“咱家与郡主说话,哪儿有你插话的份!”
语调里的得意再明显不过。
枫黎见他变脸如此之快,不禁轻笑出声。
她侧脸看向陈焕。
他未回头,耳尖却悄然红了。
不像是冻的。
唇角也翘了起来,心情显而易见的好。
跟刚才可真是天壤之别。
呵,上次刘公公搞小动作被她教育之后,陈焕似乎也是 -->>
24、第二十四章